我出生在农村,出生不久,父亲帮人开货车,由于强制超载加上制动失灵,导致了车祸,货车坠下几十米的悬崖,父亲的腿也摔断了,这次车祸给本就贫苦的家增加了许多外债,贫苦的家庭蒙上了巨大的阴霾,小时候记事起,就是家徒四壁,粗茶淡饭的生活条件,母亲在家相夫教子,养猪种菜,精心照料父亲的生活起居,经过几年休养,父亲养好了伤,面对高额的债务,父亲没有萎靡不振,经过深思熟虑后,举债和母亲一起开创了客运生涯,这是面对现实的困境而奋发图强的一个抉择。
母亲起早贪黑,风雨无阻的和父亲一起从事客运工作几十年,为了还清外债和摆脱贫苦的家庭境遇,几十年如一日的奔波劳碌,和子女也是聚少离多,大冬天的,早上六点就得起床,从高海拔山区出车到县里,冬天时常霜冻,晚上六七点出车回来,还得洗衣做饭,几十年风雨无阻,其中艰辛劳苦只有经历过了才能体会吧。
03年我读初中时,母亲提议父亲买房,那时候房价还是比较低廉的,父亲从事客运后,随着家庭境遇的改善和经济收入的增加,没有经受住赌徒心理的贪婪欲望的考验,这里就不说是什么样类型的赌了,那种能以小博大,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增收形式,对于一些人还是有鼓动作用的吧,眼看辛苦劳作的钱财被父亲消耗了,母亲就要求父亲到县城买房了,虽然那时为我们三姐弟读书生活还有还债花费了很多钱财,家里并没有多少存款,母亲还是提议父亲买房,父亲觉得我们还要读书,以后换新客车也要大笔钱,一开始是没考虑买房的,还是母亲精明,母亲说买了房以后不够需要周转可以用房子抵押借贷的,父亲觉得有道理,听从了母亲的建议,从亲戚朋友那里借了一部分钱,从县城一个单位人家那里购买了一栋房子,从此我们也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温馨的家庭住所,看看如今的房价,还真佩服母亲当时的决断力。
说说我们姐弟三,从我们上学起,父母就在外奔波做客运生意了,我们姐弟三就交给奶奶还有伯父伯母照料了,父母只能出钱财给予补助,对子女的牵肠挂肚也只能在生活的艰辛忙碌下埋在心里了,生活的真像往往就是这样,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充满艰辛与无奈,这或许是生活的常态。我小时候体弱多病,有次发烧还把眼睛给烧坏了,变成了斜视,虽然高中毕业后进行了矫正,然而这个瑕疵还是给我带来了许多困扰和阴霾,在一些调皮捣蛋的同学眼中,我被取笑成斗鸡眼,时常被当众嘲讽,我也变得自卑敏感,甚至自闭,和家人的沟通越来越少,加上工作后还没能经受住诱惑迷上了老虎机,把自己辛苦劳作的血汗钱都挥霍了,我更加忧郁焦虑了,这或许也给家里带来了苦恼和忧愁。姐姐和弟弟性格都比较开朗,这也让家里多了些欢笑和舒心,后来我们姐弟三都考上了大学,父母多年的含辛茹苦也算是有了些许宽慰。
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家庭妇女,一生勤勤恳恳,相夫教子,料理家务,家庭出现变故时也没有灰心丧气,甚至抛家弃子,而是和父亲一起直面困境,披荆斩棘,用艰辛汗水踏出了通往未来幸福美好生活的康庄大道。她一生节俭,不会奢靡消费,装扮简朴,出行不舍得多花几块钱坐摩托三轮车,而是耐性的等公交车,因为苦过穷过,才知道金钱来之不易吧。她不会骑车,我毕业回家乡待业谋求发展时,都是我骑车载她来回车站进行客运售票工作,后来生病了,还和她约定要教她骑车,由于病情紧急,最后还是没能如愿。她不会打麻将,从事客运工作这么多年,一心只为改善家庭状况,也没有那份闲心和时间精力去消遣吧,或许这些消遣娱乐对于忙于生计奔波的人来说都是奢求的吧。
大学毕业后,想到城市里能多积累些工作经验,弟弟也有女朋友一起在老家上班,家里也有个照应,我就没继续待在县城了,以为母亲五十多还年轻,身体还算健朗,只是有胆结石偶尔会作痛,一直在吃家乡那边的一个医生的草药,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,我以为岁月会一直这么静好下去,以为在外闯荡以后和家人还来日方长,没想到17年夏天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个夏天,那年夏天我正在电商公司上班,中午吃饭时,弟弟打电话来,说母亲最近经常呕吐,医院检查后说是胃溃疡,我以为也只是胃溃疡,就只是和母亲在电话中寒暄几句,母亲想让我回家做点东西给我吃,我以为母亲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好,弟弟也在家,我就打算过阵子放假再回去了。
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天,母亲经过县城医院的治疗,病情并没有好转,父亲这时才觉得情况不妙,让弟弟把母亲送到省城医院来治疗,记得那天我去医院接母亲,本来是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等着母亲的到来的,等见到母亲的那一刻,我整个人都有点懵了,先前身体康健的母亲怎么变得如此枯瘦,整个人瘦了一圈,人也十分憔悴,我内心感觉十分愧疚痛苦,我只想着在外面闯荡,母亲还会时常打电话给我嘘寒问暖,让我多吃水果牛奶,让我天冷记得添衣加被,叮嘱我不要乱吃垃圾食品,洗头要吹干,而我却没有关注母亲的身体健康,胆结石有多年了,我也没有带母亲去医院体检过,毕业多年,我把钱财都挥霍了,却没有给母亲让她感觉欣慰,觉得儿子终于长大独立了,我不仅没把工资收入拿些给母亲以报答养育之恩,甚至有时还得从父母那里榨取钱财,现在想想就无比心痛惭愧,如今母亲变得如此枯瘦憔悴,我既愧疚又心痛!
在省城进行了各项检查和治疗,大体确定了母亲患了胆囊癌,姐姐姐夫也赶来了,之后又辗转到上海进行诊疗,只有到了医院才能真切的体会健康的价值,才能真切的体会钱不是万能的,钱在疾病面前只是个数字,过往的名利财富地位在疾病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,只有拥有了健康,其他一切身外之物才有存在的意义。
经过近两个月的诊疗,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,上海的医院虽然名医多,经验丰富,然而花费也高,医疗资源供不应求,母亲经过一次就要一万多的pet CT后,经过科室医生诊断百分之九十多诊断为胆囊癌晚期了,然而,专家看了CT后却说并没有远处转移,还有手术希望,这让我们喜出望外,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,然而经过四五个小时的手术后,却被告知已经转移了,没办法了,母亲回家后还说要不是那次手术动刀,或许她还能多活一阵,我也这么认为,既然已经经过CT诊断了,科室医生都能判断转移了,为何专家还觉得可以手术,这其中的猫腻我也不想探究了,毕竟患病了,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。
两个月后,在花费了大量钱财后,在治标不治本的治疗手段后,母亲拖着疲惫又痛苦的身躯回到了家,回家后我们都在积极寻求治疗办法帮助母亲缓解病痛,姐姐听信了家乡有癌症病人吃了内蒙所谓神医的药康复了,去了内蒙拿回了治癌药,弟弟找来了印度抗癌药,我也用艾灸帮母亲进行病痛缓解,虽然我们都竭尽所能,四个月后,母亲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,她一生都在为子女家庭忙碌,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和爱好,眼看退休含饴弄孙享清福的日子就要盼到了,没成想命运却是如此残酷无常,从此后,世间少了一个我最爱的人,也少了一个最爱我的人,每个寒冷的冬日,每个漂泊在外奋斗的日子,都没有了母亲温暖的关心和问候,生活也少了许多光彩和欢乐,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和遗憾!没有来日方长,只有把握珍惜好每个当下才是最重要的。今天是母亲病逝四周年的日子,愿她在天堂能永远健康舒心快乐,天堂没有病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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